前几天有一个舍友搬走了,原本拥挤的宿舍变得宽敞起来,四人间变成了三人间,还空出一张桌子堆放杂物,原先的杂乱的宿舍里一下变得整洁起来,心里真的是很惬意,于是我们在一起快乐地分享由于分配暂时空缺造成的局部富裕现象带来的欢愉,想起来真是亚当夏娃般的好生活啊!我们在一起玩,一起笑,还拍了一个MV……
谁知道好景不长,那天我帮河豚去买电脑回来,发现我们堆放在空桌上的东西全部被移走了,原本杂乱的桌面变得干净整洁起来,再仔细一看,整个宿舍的地板也被擦得干干净净,我心想“完了,这次我们短暂的伊甸园生活就这样被摧残得粉碎了。”
果真来了一个新舍友,我在外面的时候黄狗就给我电话是说,见到他了。我问道“是美女吗?”黄狗说,不是,是个大胖子。由于河豚从前说过“北大青鸟”的学生会来住,而且都是那种三十多岁的老头,我心中有不小的压力,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房间里面有一个三十岁的老头在一旁吃睡,我就觉得全身都是鸡皮疙瘩……
我问“……是个三十多岁,又脏又臭,又变态的那种?”
黄狗说不是,就和他差不多大而已,“北大青鸟”的人。
我想,现在的老年人可真会保养,居然把黄狗都骗了。
我回到宿舍,那个胖子“青鸟”不在,于是我仔细地看到了 “青鸟”桌上的东西:简单到不行了,除了书架上的一个口缸和一条毛巾,什么都没有,桌面上空荡荡的,干干净净——与我们239室从前的拥挤,杂乱的风格完全不协调。
我好奇著,希望见上他一面,从前心中还有些憧憬,期待著又遇上个知己,但听到他是个胖子的时候,我的憧憬没有从前那么强烈,至少减淡了一些,因为我至今还没有和一个胖子结为知己……
直到我去厕所尿尿的时候,听见黄狗和另一个陌生的声音说着话,我觉察出来,我们的新舍友来了。
黄狗对我吼道:“德磊,我们的新舍友来了!”
我有些激动了,几乎没有尿完,就出来了,探出头看了看。
那是个比较肥大的身躯,身上穿著一件淡蓝色的外套,像个外星人,头发很短,但是脸看上去并不是肥肥的可爱的那种,只是有种成熟,有些让人觉得不易接近。
我说:“你好!”
然后他想说什么,但是不知道怎么说,或许从没有一个人用“你好”和他打招呼吧,于是他朝我点了点头,然后笑——有些尴尬。
然后我也觉得没有什么话可以和他说了,再然后就是沉默,由于我觉得这种沉默很可怕,所以就转向河豚和黄狗,和他们调侃了,青鸟显得比较孤单。
从前的三人间立刻又变回了四人间:我,狗,河豚还有青鸟。
我没有问他的名字,直到现在,他来了一个多星期了,我还是不知道他叫什么,一直都叫他青鸟,我发觉自己优点没有多少,给人取外号倒是经典,一旦被我叫出外号的人,很难再逃脱我的魔口,之后便是很多人的魔口,比如青鸟。
他来的第一天夜里,就出问题了。
他打鼾。
大概在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他就上床睡了。我们这里都是十二点熄灯,一般情况下,我们都不在熄灯前睡,一定要等到没有电了,然后才开始打开应急灯,慢慢洗漱,然后睡。青鸟睡得早,而且一睡就开始打鼾。
十一点多的时候,由于我们还都在活跃中,也没太在意他的鼾声,毕竟谁都会打鼾的嘛,估计不久就好了。
谁知道直到我们都睡了,他的鼾声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而且一浪高过一浪,原本觉得没有太大影响是因为外界的声音太多,几乎把他的声音覆盖住了,而当我们都睡下的时候,夜已深,四周安静得很,他的鼾声就越发的恐怖。
我和他的床平行,他的头就在我的对面,听他的鼾声更为震撼。就像有一个间歇式的喷气飞机在耳边开动,房间又不大,觉得他的隆隆的鼾声在天花板上来回的震动着,整个房间也就随着摇摇晃晃。
不可思议啊!这鼾声!
他胖,再胖也不可能创造出如此巨大且持久的声波啊!要知道,人发声是要消耗能量的!要是我像他这样打鼾,估计只消一夜,我就瘦得只剩一架骨头了,但他竟然……
我心想着,忍一忍吧,面包总会有的。
但是他似乎有意挑战我的耐心,越是觉得忍耐到达极限的时候,他就不失时机地提高一个分贝,不失时机地制造一些“花式鼾声”。
于是我想,既然不能去放抗,就尝试着去适应吧。
但他似乎已经看出了我的想法,每当我快要适应他的节奏,将要有睡意的时候,他就不失时机地变调,像帕瓦罗蒂在飙歌似的,时高时低。
我的床和河豚的连在一起,只感到他不断地辗转反侧,每隔一会儿就翻一次。
我心里祈祷,让他快些安静下来吧,老天,求你了!该不会打呼噜就打一整夜吧?
TMD还真被我说中了!青鸟整整打了一夜的呼噜!
我在凌晨一点的时候实在受不了,就下床了,一开灯,居然有电!我心想是不是学校想骗骗我们先睡觉,然后一帮人再开了灯打麻将?
我翻出高数课本,看了起来,看了一会儿,他的呼噜声更是大得可怕,实在觉得受不了,就又翻出一个大耳机,戴在头上,听MP3,音量要开到最大,才能盖得住他的呼噜声……
MP3里的歌全部听完了,发现四周安静了些,我正准备取下耳机,谁知青鸟的鼾声迅雷不及掩耳地降临了。原来他是瞅准了等我取耳机之后才开始打呼……
我无言了,只好打开电脑,插上耳机,听音乐,看高数。
到了三点多,我终于困得受不了了,书是一点都看不进去了,很冷——尽管我把外衣都穿上了……那鼾声却依然继续……
“噜——呼——……噜——呼——……噜——呼——……噜——呼——……噜——呼——……”
我实在是不行了,首战告罄。
再次躺在床上,头脑清晰得不得了,鼾声清晰得不得了。
之后就再也没有睡着。总是这样,每当我的意识接近模糊的时候,青鸟就会变一个节奏,或者突然发出一种听上去很痛苦的声音,像电影里面人快要死掉的时候的声音,好几次我都以为他快要死在床上了,想不到之后的鼾声更为响亮,那是他在清嗓子。
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去上课,双眼都不自觉地想要合上。再看河豚和黄狗,也是一样像刚刚去打仗回来似的。别人问我们:“你们怎么了?昨晚去风流快活了?”
我们说:“……青鸟”,然后一齐倒下睡觉了。
之后我们都觉得这个青鸟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能量在他的身上根本不守恒,就是一机器工作久了还要休息,他的持久地打鼾弄了整整一夜,中间居然没有中断……
下课回到宿舍,发现青鸟还在睡觉,而且还在打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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